已经很晚了。她还坐在书桌前,咬着毛杆,呆呆地注视着面前的物理试卷。一个醒目的“50分”,她已尽了全力。听说物理要测验,她花了整整两晚上的时间,把第一章“力”背得滚瓜烂熟。可是考试结果却是这般模样。物理老师说这次单元测验是与高考相配合的,而且难度还不够呢。她才刚进高中一个月,才学了一章,便考成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办呢?她真想哭。
抬头看着窗外,天上挂着一个圆圆的月亮,也许十五了吧!月亮周围有一圈五颜六色的光环,把周围的天都映成了红紫色。“皎如飞镜临丹湖,绿烟灭尽清辉发。”谁写的?好像是李白,还是王维?翻翻看吧!猛一看见胸前重点中学的校徽,她一惊。桌上的试卷又把她拉回到现实,她已经思考了一晚上了,可好些题目还是怎么也看不懂。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从小,她喜爱文学,喜欢读诗词。初中时,她的作文每次都是同学们学习的典型。常常在一个一个的晚上,她坐在月光下,沉醉在李清照、辛弃疾的词中;常常在一个个星期天及休息日,她为007的精彩侦破而拍手称好。语文老师支持她,常给她借好多好看的文学书籍;父母支持她,每月给她订《小说月报》、《少年文艺》等书报。然后,她告别了初中三年,那段她认为最快活,最有诗意的三年。她上了重点高中,没想到,高中已不分文科理科,她接受了九门课程的艰苦任务。这一个月来,她几乎没有碰一本文学书籍,而为之代替的是数理化的各种参考书;她没有再坚持背古文诗词,代替的是英语单词A、B、C。父母为了让女儿安心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不但不给她订书报,还把她所有的藏书都锁了起来。才过了一个月,她闷得几乎想发疯。
想起一天晚上,她借了一本西德尼·谢尔顿的《女强入》,饱饱地读了一个晚上。次日化学课上提问,她没复习便没答出来,结果被叫到办公室罚站了半小时,化学老师严厉地问她:“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班主任也找了她谈话,说要她把全部时间花在学习上,将来考大学才有希望。事后她摸着站肿了的双腿,却一点也不后悔。
她回过神来,不能再想这些了。她强迫自己把目光投向试卷,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不知为什么,她对数理化半点也不感兴趣。
如果放在前面的是一本契诃夫的短篇小说集那该多好呀!她的理想便是当个大作家,能写出好多好多的好看的书。那便“吾愿足矣”了。可是,看着物理试卷上一个个红色的“×”,她便不敢想下去了。
以后三年,她便要被埋在这种成堆的数理化中,三年后,她还会再写吗?还会再看吗?
不由自主地她又把目光投向窗外,月亮已被云盖住了,她心中默默地念着“人攀明月不可得”,不可得,不可得……
云开了,月亮又露了出来,落下的余晖又照进房间内,照在已趴在桌上睡着了的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