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蜜大盗

采蜜大盗

作者：邹志萍

来源：《少年文艺》2008年第06期

大山里，从来不缺草木，自然也不缺少各色花朵：梨花、李花、桃花、金银花、油茶花、杜鹃、野菊、腊梅……要说花儿中谁最美，孩童们说不清楚；可要说谁的花蜜最馥郁香甜，孩子们大抵心里有数——是油茶花！

每年深秋时分，山上的油茶林里，油茶花竞相开放。那精致的粉色花朵，在绿绿的叶子间，开了一层又一层，直到把整个山坡，渲染成一片片流云般的织锦……

花儿把芬芳和娇艳，一并为山里的动植物和山民们呈献；而那点点甘露和花蜜，其实是花儿们留给弱势的小鸟、蜜蜂、蝴蝶们的吧。但是孩童们根本不理会这山里的自然法则，不啻是十足的采蜜大盗。

盗贼都有盗贼的工具，采蜜大盗也不例外。芦基草是一种蕨类植物，山上长了很多。山民们割来晒干，就是很好的燃料。而孩童们也发现，它长长的根茎晒干了，里面的草芯可以轻易地抽出来，就是一根长长的中空管子。那是绝对好使的天然吸管。

烹饪讲究刀工火候，盗蜜自然也大有学问。一般来说，首先得起早。早到什么时候？晨曦已露，山间植物上的甘露未干时最好。

山里的孩子，是不会睡懒觉的。谁都得早起，赶着牛儿去大山里吃草。

把牛儿赶到了地头，自有水草丰美的河湾，长满青草的谷地，牵绊住牛儿的脚步。孩童们就开始行动，在山上找来晒干的芦基草，折出长短适合的一段，轻轻抽出里面那根被太阳晒得由绿变黑、干干的草芯。放在溪水里轻轻晃荡几下，再用嘴凑近清澈的溪水，一吸一吐间，喷出些细小的水珠，晨光中闪着好看的光亮，洒落到平静如镜的溪面上。几个早起的水虫子，受了惊吓，伸开八条细细的小长腿，灵敏迅速地划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浅浅的、生动的涟漪。 孩童们爬上白肥绿瘦的山坡，在油茶花芬芳的簇拥中，沉浸在白色的甜蜜里。这真是大自然慷慨丰厚的馈赠：这花的海洋，花蜜的天堂，是城市里五光十色的糖果铺无法比拟的。全球的糖果商都遗忘了这里，但耿直厚道的大山，从来没有忘记这里的孩子。

太阳还没有出来，贪睡的爬虫、蝴蝶们还在做着山里清新的梦。这个时候花瓣是很美的，带着早晨的露珠，像白嫩的少女，挂了天然的珍珠饰品，相得益彰；花瓣中间的花蜜，也是充盈饱满的。经过大山之手一整夜的调和酝酿，混合了花粉、花蜜、甘露，花瓣间的那一小撮蜜液，像一小杯精心准备多时的绝美饮品，滋味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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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虫子不在花瓣、蜜液间乱爬；带着小毒刺，让人有些敬畏的蜜蜂们，也不来干扰；霸道的太阳还没起床，即使起床了还在刷牙，不曾把这含着蜜液花粉的花儿，晒得干瘪。静静的大山，只听见调皮的孩童们，用那根天然吸管，专注忘我地“滋滋”吸食花蜜，还有那偶尔吧嗒小嘴的可爱声响。在这静静的山林、缥缈的晨雾中，响起美妙的协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