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２年１月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ｈｉｎａ 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Ｌｅａｄｅｒｓｈｉｐ Ａｃａｄｅｍｙ Ｙａｎ’ａｎ Ｊａｎｕａｒｙ，２０１２ Ｖｏ１．５，Ｎｏ．１ 第５卷第１期 论家庭幸福发展 穆光宗 （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北京海淀１００８７１） 【摘要】家庭关系健康和谐直接决定着家庭幸福程度，也体现着社会文明程度。幸福家庭大致具备夫妻恩 爱、亲人团结、结构健全、身心健康等元素。建设幸福家庭，政府需要千方百计地让痛苦的家庭得到关怀，让困难的 家庭得到扶助，让需要的家庭得到服务，让健康的家庭得到发展，让所有的家庭得到保障。通过家庭的幸福发展， 可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人口的优化发展和社会的和谐发展。 【关键词】家庭；幸福家庭；社会和谐 【中图分类号】Ｃ９２３／Ｆ０６３．４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ｌ６７４— ３５ｌ（２０ｌ２）Ｏ１—００８６—０８ ２０１１年４月２６ Ｅｔ下午，中共中央政治局就我 念。正如美国著名人类学家摩尔根（公元１８１８—１８８１ 年）在《古代社会》中所揭示的，家庭“是个能动的要 素，它从来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随着社会从较低阶 段向较高阶段的发展，从较低的形式进到了较高的形 式。”…¨美国著名社会学家古德认为家庭是一个由 父母和孩子组成的社会单位，“用平常的话来说，人们 最能接受的概念是：由父亲、母亲和一个或者几个孩 国人口工作进行第２８次集体学习，胡锦涛主持学习 时发表了讲话，他指出：“建立健全家庭发展政策， 切实促进家庭和谐幸福，加大对孤儿监护人家庭、老 年人家庭、残疾人家庭、留守人口家庭、流动人口家 庭、受灾家庭以及其他特殊困难家庭的扶助力度。” 中央领导对家庭的关注深化了我们对和谐社会、人 口发展的认识。其后，中国人口福利基金会提出了 子组成的社会单位才是一个真正的家庭。……很少 有人同意一人独居一户是一个家庭。……许多人都 不愿把没有孩子的夫妇称之为一个家庭，如果这对夫 幸福家庭五要素论，即文明、健康、优生、致富和奉 献。近几年来，国家人口计生委越来越关注从全人 口全生命过程来促进人口的健康发展，提出“建设 幸福家庭”可谓适逢其时，意义深远。 一妇计划永远不要孩子，就更是如此。”ｌ２＿ １概括来看， 家庭包括了以下角色关系：（１）至少有两个不同性别 、幸福家庭的含义 的成年人居住在一起。（２）他们之间存在着劳动分 工。（３）他们之间存在着互惠互助的经济、社会交换。 （４）他们共享许多事物。（５）成年人与子女之间有亲 子关系，父母对孩子有某种权威，同时也对孩子承担 家庭是最基本的社会单位，是指由婚姻、血缘或 收养关系而产生的亲属之间的共同生活单位，也是 一个利益共同体。尽管千百年来社会、经济、文化环 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家庭作为人类社会最 基本细胞的历史地位没有更改，家庭依然保留了对 全部制度的最大影响力。 在人类学家的眼里，家庭是一个伸缩性很大的概 保护和抚育的责任，彼此相依为命。（６）孩子之间存 在着兄弟姐妹关系，共同分担义务，相互保护，相互帮 助。这些都是传统家庭的内涵。 我国著名社会学家、人类学家费孝通教授（公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１】一０１ 【作者简介ｌ穆光宗（１９６４一８６ ），男，浙江象山人，人口学博士，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 元１９１０—２００５年）在早年有关“乡土中国”的论述中 用了唯美的文字探讨过其中的道理，他说：“家庭在 西洋是一种界限分明的团体，……在英美，家庭包括 他和他的妻以及未成年的孩子。……提到了我们的 用字，这个‘家’字可以说最能伸缩自如了。‘家里 谋共同生活的家庭。在统计上，平均户人口大致可 以反映平均的家庭规模。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家庭的健康幸福直接反映 了社会的文明和谐。家庭是人口发展最小的单位， 也是最重要的单位，人口的出生、死亡、变化都在这 个单位里实现。 的’可以指自己的太太一个人，‘家门’可以指伯叔 侄子一大批，‘自家人’可以包罗任何要拉入自己的 圈子，表示亲热的人物。自家人的范围是因时因地 可伸缩的，大到数不清，真是天下可成一家。……在 “幸福家庭”大致具备这样的元素，如夫妻恩 爱、亲人团结、结构健全、身心健康、各安其所、生活 无忧。家庭是社会关系组合体的最小单位，家庭关 系是否健康和谐直接决定着家庭这个社会生活共同 乡下，家庭可以很小，而一到有钱的地主和官僚阶 层，可以大到像个小国。”ｌ３＿２ 在对开弦弓村（又称 “江村”）的著名调查报告中，费孝通又说：“家庭这 个名词，人类学家普遍使用时，是指一个包括父母及 未成年子女的生育单位。中国人所说的家庭，基本 上也是一个家庭，但它包括的子女有时甚至是成年 或者已婚的子女。”ｌ４ｌ２ 在历史上，没有孩子的家庭 是不幸的，绝难在社会获得尊敬和地位。所以，妇女 们与其说担心的是生育过度所带来的种种负累，不 如说是不能生育所承担不起的“绝后”罪名。没有 生育，几乎就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家庭。因此，所谓 丁克家庭，即高收入、高学历但没有孩子的家庭只是 家庭原初的形态，不妨称之为“夫妇家庭”。 生育塑造了家庭。２０世纪７０年代初，美国学 者Ｍ・薄兹和英国学者Ｐ・施尔曼在合作的名著 《社会与生育》中描述了西方人概念中的生育与家 庭的联系：“在现代西方社会中，子女总是被描述是 ‘创造了一个家庭’，已婚夫妇和他们的子女在一 起，被人们看作是一个真正的、正常的完全家庭，而 没有孩子的夫妇通常是被排除在‘欢乐的家庭生 活’之外的。几乎所有的已婚夫妇都有以上看 法。”＿５１ｌ 。 说到家庭（￣ｍｉｌｙ），我们往往会联系到另一个 概念，这就是“家庭户”（￣ｍｉｌｙ ｈｏｕｓｅｈｏｌｄ）——家庭 户通常是指同居一处的社会群体（经济单位），它与 家庭的根本区别在于成员之间不一定具有血缘关 系，不一定具有和人口再生产过程有关的关系。家 庭户既可以是一人户，也可以是多人户，家庭户里个 人之间既可能有血缘、领养和婚姻关系，也可能没有 这些关系，或者由上述两类人共同组成。［６ｊ２ 。历史 上，家庭户是中国历代人口统计的基本单位，主要是 指经济家庭，即有血统关系和无血统关系的人们，共 体的幸福程度。需要提醒的是，前面谈到的六个方 面实际上是“理想家庭”的图像。理想家庭当然是 幸福家庭，但在实际生活中，理想家庭总是少之又 少，那么不那么理想的家庭是否就不能成为幸福家 庭了呢？这里就涉及到政府与家庭、社会与家庭的 关系问题。 ２００４年１２月８日，三亚举办了世界家庭峰会， 会议通过了《三亚宣言》，再次强调家庭作为社会最 基本和最可延续的单位，在维护世界和平、安全、公 正、团结与繁荣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家庭是个人成长 获得支持的源泉，它对每个成员的幸福负有久远的 责任，理应受到全面的保护与支持。在社会发展过 程中，特别要注意新的“脆弱家庭”的出现，如独生 子女伤病残亡家庭、独生子女不成材家庭、独生子女 老年空巢家庭、独生子女经济困难家庭等等，加强社 会保护、减少家庭的脆弱性是一个国家社会经济发 展的重要目标，也体现着社会的进步与文明。 我们不能忽视一个基本的事实，社会进步、政府 责任将为家庭幸福保驾护航。虽然生活中不如意事 常十之八九，但是在政府和社会的关心关怀关爱下， 处在不同状态中的现实家庭都可能感受到特别的 “被关怀的幸福”。换言之，“幸福”是感受也是创 造，包括相互联系的两层含义：一方面固然是指我们 熟知的身心的满足和生命的愉悦，另一方面也不可 或缺来自社会的福泽和政府的护佑。这里，我们更 看重第二层含义对家庭幸福发展的意义。 具体而言，家庭类别和问题多样，其幸福发展的 路径也不同。这就提醒我们政府，如何千方百计地 让痛苦的家庭得到关怀，让困难的家庭得到扶助，让 需要的家庭得到服务，让健康的家庭得到发展，让所 有的家庭得到保障。政府的责任就是要让尽可能多 ８７ 的家庭特别是为国家作出了贡献、付出了代价的计 生家庭时时刻刻能在需要的时候得到国家和社会给 予的温暖和帮助，这是本文所界定的幸福家庭的 “幸福真谛”。 不同的家庭类型有不同的含义，有不同的需求， 需要不同的关怀。这里，“痛苦家庭”是指孩子死亡 或伤残、有计划生育手术后遗症、父母死亡或离异等 家庭结构破损的计生家庭，他们特别需要精神关怀、 经济补助、医疗帮助和生活帮扶。 “困难家庭”是指收入低下、生活困难、难以维 系基本生活所需的计生家庭，所需要的帮助主要是 慈善性的困难救助和制度性的低保补助。 “需要的家庭”则需要结合生命周期来看待和 分类：例如，（１）“新婚期家庭”需要避孕节育的技术 指导和优孕优生的知识指导。（２）“孕产期家庭”需 要优孕优生的知识指导和技术支持。（３）“婴幼期 家庭”需要婴幼儿健康发展的指导和促进，存在着 普遍的优育优教优成优材的需求。（４）“青春期家 庭”家有少男少女，需要包括了性与生殖健康以及 健全人格的青春成长教育。（５）“成熟期家庭”是指 不再想生育甚至妇女已经过了适龄生育年龄因而不 能再生育但需要性和生殖健康、计划生育、避孕节育 的日常指导和技术支持。（６）“老年期家庭”主要是 指进人生命历程晚期老龄化、少子化、空巢化状态交 织出现的计划生育老年家庭。他们或者因为空巢孤 寡、或者因为失能失智、或者因为高龄无助，需要更 多的精神关怀、情感慰藉、生活照料和老年保障。 “十二五”时期城乡空巢家庭超过５０％，部分大中城 市达到７０％；农村留守老人约４０００万，占农村老年 人口的３７％，老年人照料问题日益突出。为此全国 老龄办呼吁，子女与老人同住或者就近居住等方式 强化家庭照料功能。但这对独生子女是勉为其难 的。近日发布的《上海市第一代独生子女家庭及养 老问题研究报告》显示，７８．８％的“独一代”父母已 经退休，“独一代”已婚子女与父母同住的只有 ２７．６％，４３．４％的“独一代”因工作忙而无法亲自照 顾父母。ｌ８ 这第一批响应国家计划生育号召的父 母，随着高龄化的发展，已渐渐从“居住空巢”深化 为“精神空虚”，他们特别需要社会的关注关怀关 爱。 计生即民生，民生就是生育、生命和生活。计划 ８８ 生育家庭民生需求即计划生育家庭在整个生命历程 中存在的有关生育、生命和生活的基本需求，关乎人 的全面发展、家庭的幸福发展、人口的优化发展以及 社会的和谐发展。换言之，在外延上，存在着三个维 度，即生育需求、生命需求和生活需求（如下图所 示）： 服务于家庭发展的人口工作需要体现以人为 本，民生为本；民需我为，我为民乐；还权赋权，健家 福民。系统把握计划生育家庭的三类九种民生需 求，彰显了新时期全面人口工作的需求导向，明晰了 我国人口计生改革与发展的努力方向。 首先，在生育需求中，避孕节育是工业化社会人 们基本的生活方式，是一种普遍的需求；少生优生是 小家庭制流行的时代普遍的想往；控制不孕成为梦 想有亲生子女但生殖健康存在问题的共同期盼。计 划生育的本质是降低非意愿的不孕不育率和孕育 率，这是彻底的以人为本，以民为贵。 其次，在生命需求中，底线需求是人身安全，规 避生育风险，如生育的环境风险、药物风险、政策风 险；发展以人为本，人以健康为本，无论哪个年龄段 的生殖健康都十分重要，这是幸福和谐的根本；生下 了孩子，期望子女成龙成风，这是普天下父母共同的 愿望，子女能否受到良好的教育、成为人才、光耀门 楣、回报社会，这是计划生育家庭生命需求中的重要 组成部分。 再次，在生活需求中，无非是经济富裕、文明美 德、关系和谐以及老有所养。如果经济条件好，养老 的经济需求自然能够得到满足，但是否在情感上有 所归属，就是一个问题了。深一层看，老有所依比老 有所养在“孤独终老”的时代里更有挑战性。 “健康家庭”是我们追求的理想、幸福、美好之 家，健康家庭是指代内代际结构健全，人际关系和 谐，生育、养育和养老功能健全的计划生育家庭。在 广义上，家庭健康至少包括了三方面内容： 第一，家庭成员的身心健康。在实际工作中总 结出来的“优婚、优孕、优育、优生、优教”为具体内 容的五优做法就是要促进人口的健康。但目标与措 施要对应起来，每一个“优”都有相应的措施来保 障。即便是生殖健康与优生优育这两个方面，也需 要考虑计生与卫生如何联手，整合资源。 第二，家庭结构的功能健康。结构健康实际上 也是结构安全，少生不等于独生。天有不测风云，人 有旦夕祸福，独子生育风险问题需要引起重视。独 生子女家庭本质上是风险家庭，风险性就在于唯一 性。ｌ９ 人口风险问题是客观存在的，需要通过生育 的战略储备促进家庭的结构健康，确保人口安全。 这个工作可以在现有的政策框架里解决，就是要不 鼓励可以生育二胎的家庭放弃二胎生育指标，相反 要鼓励年轻的计生家庭用足政策性生育资源。 第三，家庭关系的互动健康。家庭关系包括了 家庭内部的关系，如亲子关系、姻亲关系。家庭关系 也包括了家庭与家庭之间的关系。家庭是社区中的 家庭，所以存在着一个家庭和家庭之间的关系的健 康。家庭健康促进包括了家庭健康服务，或者说健 康服务进家庭；还有社区健康文化，或者说健康文化 进社区。一些地方开展了“邻里节”活动，对于促进 家庭健康和打造和谐社区作出了贡献。家庭健康促 进是社会系统工程，不能由人口计生一家来担当，可 以是人口计生搭台，各个部门唱戏。 为此，政府要高举起“人性关爱、慈善扶助、公 共服务、社会保障”的大旗并在文化、政策、制度和 载体的层面上做好安排来促进家庭的幸福。 二、家庭发展周期和家庭发展能力 家庭发展周期是对家庭生命周期的另一种表 述。家庭发展是一个中性的概念，不是单调发展的 过程，可以分出增量发展和减量发展、正向发展和负 向发展。家庭发展也有阶段，也有周期，大致可以分 出三个阶段和周期： （１）家庭发展的成长期。在这一时期，家庭进 入人口增量发展阶段，孩子出生，家庭人口增加，家 庭需要抚养孩子。在这一阶段，我们重点需要考量 的是家庭的性与生殖健康能力、生育养教能力，可以 概括为“新生家庭”。 （２）家庭发展的平台期。在这一时期，家庭完 成了生育任务，孩子逐渐长大成人但还没有离开家 建立属于自己的子家庭，社会学视野中包括了两代 核心家庭和三代主干家庭。这里，我们可以定义它 为“成熟家庭”。这一时期也是家庭经济保障能力 的积累期，学习工作能力的释放期，健康行动能力的 缩小期，父代生育养教能力的释放期，也是子代生育 能力的培育期。 （３）家庭发展的萎缩期。在这一时期，家庭进 入人口减量发展阶段，孩子离家，父母进入空巢期， 甚至是“未老先空”。处在这个时期的家庭，我们可 以定义它为“解构家庭”。这一时期是家庭养老保 障能力的释放期。这一时期也要用父慈子孝的文化 建设好“生身家庭”和“再创家庭”的代际家庭关系。 由上可见，家庭发展可谓一波三折。家庭发展 的辩证法是必须同时考虑家庭的负重发展和家庭的 减负发展，家庭的积极发展和家庭的消极发展，家庭 的痛苦发展和家庭的幸福发展。为此，政府需要构 建家庭友好的人口和社会政策体系。 家庭的发展需要什么能力的支持？家庭发展能 力是指处在生命周期不同阶段的家庭成员健康、家 庭社会关系、家庭人口结构耦合集成的功能水平，包 括了健康发展能力、生育养育能力、团结互助能力、 学习工作能力、抵御风险能力、道德自律能力和自我 保障能力。或者说，家庭发展能力是指满足家庭成 员基本需要的家庭结构和功能状况。 第一，健康行动能力。家庭要发展，首先要健 康。性健康是金健康。健康是一种行动能力。性的 需要是家庭的基本需要，性的能力也是健康家庭的 基础能力。安全、负责的性和生殖健康是建设健康 家庭的基本前提。 健康是能力的基础，是基础的能力。健康包括 了生殖健康、生育健康、人格健康（心理健康和道德 健康）、关系健康（道德健康）和结构健康。这里的 健康能力主要是指性与生殖健康所赋予的生理能力 和功能状态，以及心理一精神一道德的健康。 第二，生育养教能力。家庭要发展离不开对孩 子的孕育和抚育。家庭是抚育孩子的最小社会单 位、基本社会组织。与生殖健康、教养能力和经济条 件有关。有些家庭成员患不孕不育症，家庭人口发 展受阻，无法满足家庭发展的基本愿望。生育能力 ８９ 是家庭发展的基本能力，如果家庭成员丧失生育能 力，就难以实现家庭的完整健康。家庭的持续发展、 幸福发展需要维系人口消费力和家庭养育力的平衡 关系。生育能力决定了一个家庭可持续的未来。一 个缺乏生育能力的家庭，谈不上可持续发展。具有 生育能力的家庭是可持续发展的，具有更替水平生 育率的社会是可持续的社会。 人口部门需要关注的是缺乏或者弱生育能力的 家庭，甚至对一些未婚人口特别是女性如何保护自 己的生育能力是非常重要的。有些未婚女性缺乏这 方面的知识和观念，流产过多过频结果痛失生育能 力。人口计生部门和卫生部门在宣导上要防范未婚 人口因为引流产导致的生育能力的丧失，因为不良 生活方式导致的生育能力的丧失。 养教能力影响家庭的发展方向。“养不教、父 之过”说明在一个父母缺乏科学、强大的养教能力 的家庭，可能导致子代人口的负向发展，例如孩子就 会越轨甚至犯罪。 第三，亲情互助能力。家庭的一个特点是亲情 互助，家庭成员能享受其乐融融的亲情，能得到亲人 的帮助和关怀。这一能力的培育来自家庭成员的关 系健康，包括亲子关系、夫妻关系、姻亲关系等的健 康。家庭是一个生活共同体，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 说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家庭利益的最大化取决于家 庭关系的和谐互助。没有家庭关系的健康，就会破 坏和瓦解家庭的团结互助能力。倡导互尊互爱、化 解家事冲突是维系家庭团结互助能力的重要保障。 第四，学习工作能力。家庭是一个学习型组织。 家庭的希望和美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家庭成员的 学习、工作、创造能力。政府和社会要鼓励学习型家 庭、创造型家庭和快乐型家庭。 第五，抵御风险能力。家庭的生育储备是培育 抵御生育风险能力的必要前提。家庭风险包括了怀 孕风险、生育风险、经济风险、婚姻风险、成人风险、 成材风险和养老风险等。经济储备也是抵御风险的 重要方面。 第六，道德自律能力。一个幸福家庭必然是一 个道德家庭。家庭的风尚涉及道德伦理的内容。积 善之家必有余庆。一个积德行善的家庭可以达到内 外和谐的境界。家庭是基本社会组织，也是一个学 习和传承规范的场所。如果一个家庭缺乏道德自律 ９０ 的能力，无法无天，就会走上内部失衡和负向发展的 道路。 第七，自我保障能力。包括经济保障能力和家 庭养老能力。自我保障能力或者说家庭保障能力是 家庭发展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家庭的养老 能力就非常重要，涉及人力、资源、关系和意愿等诸 多因素。家庭的自我保障能力不应削弱，而应加强。 否则，家庭的问题会转化为社会的问题。各种能力 有一种转化关系、联动关系。 三、发展的方向：幸福中国幸福家 家国天下，不可分割。家国也好，国家也罢，家 与国构成了中国文化视野中的“天下观”。“幸福” 无疆，其创造需要国家和家庭的共同努力。直言之， 我们需要一个“幸福中国幸福家”的宏大计划。顶 层设计至关重要，定位定向纲举目张，发展的方向将 人口发展纳入社会发展、家庭幸福纳入国家幸福的 大局中统筹考量。 “幸福中国幸福家”体现了人口发展的家庭视 角、价值取向和政策导向。一方面，幸福中国的建设 有赖于五大文明体系的构造，即生育文明、物质文 明、精神文明、制度文明和生态文明。发展以人为 本，人以发展为本。人乃天地之秀，是第一可宝贵 的。我国已经提出以人为本、以人的全面发展为中 心、统筹人口发展、综治人口问题的大思路。生态为 本的思想高于以人为本，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要以 生态平衡、和谐、进化为前提。 另一方面，幸福家庭的建设是一项社会系统工 程，含义丰富，关注点在家庭的富裕文明、健康快乐、 优生优育、生活保障和价值实现。 幸福家庭与幸福国家构成了一个良性互动的关 系。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最小的人口单位，也是国 家发展的基础。通过家庭的幸福发展，可以实现人 的全面发展、人口的优化发展和社会的和谐发展。 反之，幸福中国又是幸福家庭的保障。只有建立良 性循环的五大文明体系，才可能盛开一朵朵幸福家 庭之花。例如，江苏淮安以“幸福家庭、和美生活” 为主题，以提高家庭发展能力、促进家庭安康和谐幸 福为目标，通过改革促发展，创造性打造“家庭人口 文化生态园”，面向家庭需求、家庭发展和家庭幸 福，初步形成了４ Ｘ ３的家庭人ＶＩ文化建设框架，即 生态、生命、生活主题的三结合，生态文化、民俗文化 和人口文化的三结合，新型家庭人口文化建设、人口 计生综合改革、新农村新家庭建设的三结合，以及家 庭健康工程、家庭教育工程和家庭发展工程的三结 合。淮安支撑家庭发展的三大工程内涵丰富，大有 可为。家庭健康工程重点是做好六期服务，特别是 免费孕前优生检测。家庭教育工程则要打造阵地， 以家庭为教育对象，实现整体发展，重点是教育人们 树立正确的婚姻观、生育观、亲子观、健康观、教育 观、价值观、道德观、养老观、发展观，形成家庭人口 发展的文化动力，可以从根本上决定家庭的价值取 向和发展质量。 当下我国人口计生工作面临着转型与发展的挑 战。概括来看，主要包括这么几方面：一是从控制人 口数量为主转向统筹人口发展；二是从关注育龄妇女 为主转向关注家庭幸福；三是从主要依靠行政管理转 向提供公共服务；四是从倡导婚育文明拓展到发展人 口文化。树立大人口观，需要宏观上统筹人口发展， 中观上均等公共服务，微观上促进家庭幸福。 在建设幸福家庭过程中，特别需要彰显政府责 任，落实部门责任，共建幸福家庭。目的是让不幸的 家庭得到温暖，让困难的家庭得到扶助，让需要的家 庭得到服务，让健康的家庭得到发展。人口计生部 门已经提出“全人口全生命过程”的目标定位，在建 设幸福家庭、促进家庭幸福方面可以发挥牵头引领 的作用。在实际工作中，家庭幸福发展要有所聚焦： 第一要聚焦家庭的结构和功能。家庭健康包括 了成员健康、结构健康和功能健康。成员健康包括 了身心健康、生殖健康和道德健康。 第二要聚焦家庭的权益和保障。我们可以将家 庭分类为健康家庭、风险家庭、困难家庭和残缺家庭 （痛苦家庭）。我们应建构家庭友好、幸福导向、分 类服务与关怀的政策一制度与文化体系，让不同类 别的家庭都能走上幸福发展的道路，彰显政府责任， 共建幸福家庭。 第三要聚焦家庭的发展和幸福。着力打造四大 文化，即婚育文化、健康文化、关系文化和养老文化， 并着眼于观念、习俗和制度三层面的家庭文化发展。 “幸福家庭计划”其实发端于“健康家庭计划”。 辽宁省大连市从２００４年启动健康家庭促进计划，取 得显著成效，成为我国“幸福家庭计划”的成功模 式。概括来看，其经验主要是：打造了政府促进家庭 人口健康发展的公共服务模式，其关键词是十六个 字，即以人为本、健康促进、公共服务、统筹发展。大 连模式具有普遍适用的价值： 其一，民需我为和我为民乐：出发点和归宿点。 “民需我为”彰显出需求导向和民本思想。“我为民 乐”则强调了人民的满意度评价才是终极评价的思 想。以人为本的核心是以人的权利、需求和发展为 根本。发展以人为本，人以健康为本。群众对健康 生育、健康生命、健康生育有着普遍的需求。 其二，健康促进和优孕优育：大视野和着力点。 在全生命历程的框架中促进人ＶＩ和家庭的健康发 展，优先投资于婴幼儿人口的健康发展是明智之举。 健康资本是人力资本的基础资本和核心资本。健康 促进需要通过健康投资来实现。健康的发展需要有 生命历程的观点来引领和设计，在生命历程的不同 阶段，公民有不同的健康诉求，但人口在生命历程早 期的健康发展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大连将着力点放 在优孕优育，抓住了千家万户的“核心需求”，将有 限的资源用在了刀刃上，取得了实际的成效。 其三，专业指导和个性服务：服务的品质和分 类。优质服务是１９９５年以后中国从国际引入的重 要理念和工作模式。大连把握住了专业健康指导和 个性化服务的准则，赢得了民心，取得了实效。大连 的服务不仅是优质的，而且是有效的。 其四，国际水准和中国特色：国际和国内的结 合。中国水准也可以是国际水准。从国外引进的世 代服务理念和模式可以说是国际水准，但中国一些 发达地区也在引领国际潮流。 其五，福利供给和市场选择：服务的无偿和有 偿。各地在不断创新和积累“福利计生”的新模式、 新经验。但在市场化条件下，政府的资源是有限的， 无论是部门直接提供的福利还是购买服务的福利。 所以，创造行业品牌，提高公共服务的公信力将开创 有偿服务、持续发展的新局面。 其六，整合资源和优化发展：资源的组合和优 化。各地都在创造资源整合、共创和谐的经验。例 如，大连尽最大可能整合了公共资源和社会资源、经 济资源和人文资源、行政资源和爱心资源，从不同的 角度保障了健康家庭计划落实的资源条件，实现了 可持续发展的阶段性目标。资源的整合是否优化要 以目标一健家福民一的实现度为指针。 ９１ 为了促进家庭幸福，政府该如何作为？我们有 这么几句话：（１）民需我为，我为民乐；为我应为，为 我当为；有所作为，有所不为。（２）新时期建设幸福 家庭需要把握好三个主题：婚育文明福万家，人口文 是否适度的一个判断，那么所谓的理想之家就是价 值上的一个肯定和追求了。当中国于２０世纪７０年 代初叶刚刚开始在全社会倡导计划生育的同时，许 多西方夫妇通常是在二至四个孩子这一范围内来衡 化促发展；跳出计生抓人口，跳出计生看发展；利为 天下苍生计，莫说计生一家红。（３）宏观上统筹人 口，中观上均等服务，微观上建设家庭。（４）政府不 仅要锦上添花，而且要雪中送炭，目的是：第一，促进 人的自由和全面的发展；第二，促进家庭健康和幸福 地发展；第三，促进人口优化和均衡的发展；第四，促 量生育决策的利弊并决定到底要多少孩子的。有趣 的是，意大利经济学家奥斯特（Ｏｒｔｅｓ，１７１２—１７９０ 年）早年也提出过类似看法：一个家庭通常可包括 三代七口人，他们分别是存活的祖父母一人、父母二 人、子女四人。他假定每对夫妇终身可生育六个孩 子，其中存活四人。ｌｌ ０ｌ 粥 进社会和谐与正向的发展。 本文认为，政府作为第一责任主体，建设幸福家 庭的主攻方向是实现家庭发展计划和社会发展计划 的完美结合。“家庭计划”的含义是对孕育、生育、养 育、教育作出理性的安排和选择。包括孕育的时机， 生育的数量、性别和时间，以及养育和教育的计划等 内容。家庭计划包括狭义和广义两种理解。狭义的 家庭计划侧重的是时间安排、时机选择和愿望表达； 广义的家庭计划还包括针对家庭实施的一系列有针 对性的社会计划，侧重的是计划的落实、规范和保障。 前者侧重的是愿望，后者侧重的是实现。根据经济学 “有限理陛”的假定，家庭的社会计划是对家庭的自我 计划的必要补充。社会计划的内涵是给予家庭来自 社会和政策的关怀、支持、帮助和保障。 Ｍ・薄兹和Ｐ・施尔曼在《社会与生育》一书中 提出的“合适之家”和“理想之家”两个概念并加以 区别至今看来仍有很高的价值。当时，他们在研究 发达国家所偏爱的家庭规模的时候，注意到了一个 基本的事实：在大多数西方国家，绝大多数已婚夫妇 是要孩子的，爱要两个孩子的夫妇越来越多。没有 子女是不自然也不可想象的事。有两个孩子通常被 认为是一个“合适之家”。 ¨ 在薄兹和施尔曼的叙 述中，西方为人父母者有一个普遍的感觉，即只有一 个孩子是不利的，因为不多生一两个孩子给第一个 孩子做兄弟姐妹是自私的表现。所以，在实际生活 中，只有很少比例的夫妇表示只要一个孩子，或者干 脆就不要孩子。 中国传统的亲子关系是对上负责的，但至晚在 三四十年前，研究者已经观察到西方发展出一种截 然不同于东方社会的现代亲子关系，即主要对孩子 负责的亲子关系。如果说所谓合适之家是在数量上 ９２ 在古代中国，理想的家庭规模是“八口之家”。 战国时期的孟子曾经说过：“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孟子・梁惠王上》）。考虑到家庭的人口结构， “八口之家”就是夫妻两人、祖父母两人、孩子四人 组成三代同堂的直系家庭。有意思的是，直到两千 多年之后的清代，人们依然以“八口之家”相标榜。 在现代社会，由于家庭的概念已经从昔日大家庭的 概念变成了今日小家庭的概念，所以理想的家庭就 可以理解成“五六口之家”。 在上千年的历史中，我国平均每户的人口大致 在五口上下波动，其中平均户人口最高者为金代明 昌六年（１１９５年）的６．７１人，最低者为北宋元丰六 年（１０８３年）的１．４５人。¨ 埘这一情形一直维持到 ２０世纪７Ｏ年代初。建国前，当时国民政府在１９２８ —１９３３年对农村人口的抽样调查发现平均户人口规 模是５．２人。＿１ ２¨ 建国前著名人口学家、清华大学陈 达教授于１９３１—１９４４年在１Ｏ个普查区的调查发现， 中国家庭户平均人数只有４．８４人。到了１９７３— １９７４年，我国平均户人口依然在４．８１人之多。但之 后，得益于大规模的计划生育，户人口平均规模次第 下降，１９８９年跌破４人以下，以后继续一路下滑，到 ２０００年已经下降到３．５９人。 关于中国大家庭的传说，美国著名家庭社会学 家古德也给予了纠正：“至于大家庭的问题，任何一 项有关中国和印度的户籍调查表明，即使在好几代 人以前，家庭的规模也不大（四至六人不等，因地区 和时间而异）。只有在一些特殊的历史情况下，扩 大家庭才是普遍现象。”ｌ２ 东西方学者在不同时期 的研究印证说明了同一个观点：“平均五口之家”是 中国历史最寻常的家庭景观，多生因为多死之故导 致了存活人口的有限，这也是人口转变理论所阐释 的。当代和未来中国的合适之家是多少？比较而 言，从社会性的尺度出发，生育两个孩子是最合适 的。从将来的展望看，也一定会朝这个方向演变，这 是人ＩＳｌ自身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 在现实生活中，越来越多的计划生育家庭是独 生子女家庭。据估计，目前独生子女人口在１．４— １．５亿之多；而且进入了生命历程的中后期，出现了 越来越多的“计划生育老人”，甚至有一些大龄独生 子女伤病残亡的家庭，加上两代人分开居住，出现了 一（４）优化人口分布。避免过度城市化和市民化 所带来的城乡发展的失衡，倡导有序流动和合理分 布。 （５）高效开发人口。在积累人力资本的基础 上，积极开发人力资源，实现人口红利的最大化和持 久化，实现人类最高的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 参考文献： ［１］顾鉴塘，顾鸣塘．中国历代婚姻与家庭［Ｍ］．北京：商务 印书馆，１９９６． 些计划生育空巢家庭和空巢老人以及困难家庭。 ［２］威廉・古德．家庭［Ｍ］．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１９８６． 生命历程的推进出现了新的“健康”问题，这就是因 为结构缺损所造成的家庭发展健康问题，只有一个 孩子的家庭结构的脆弱性显而易见。中国的麻烦在 ［３］费孝通．乡土中国、生育制度［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 社．１９９８． ［４］费孝通．江村农民生活及其变迁［Ｍ］．兰州：敦煌文艺出 版社，１９９７． 于家庭发展走向了萎缩、脆弱、风险的歧路。一胎化 政策下家庭的脆弱发展将诱发社会危机。 为此，中国需要建立优化人口发展的政策体系： （１）倡导适度生育和优化生育。适龄适时适量 ［５］Ｍ・薄兹，Ｐ・施尔曼．社会与生育［Ｍ］．天津：天津人民 出版社，１９９１． ［６］李竞能．现代西方人１２理论［Ｍ］．上海：复旦大学出版 社．２００４． 生育可以使生育风险最小化而生育效用最大化，为 此政府要放弃“只生一个好”的提法和做法。在学 ［７］北京大学人口所课题组．计划生育无后家庭民生关怀体 术理想的层面上，鼓励高文化高收入高道德的“三 高家庭”生２—３个，社会强势发展将拥有“中流砥 柱”，但这样的家庭事实上已经沦落为极少数家庭。 从生育政策到家庭政策，从人口政策到发展政策，都 要体现出家庭友好的取向。 系研究［Ｊ］．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２０１１（５）． ［８］精神空巢［Ｎ］．新京报，２０１１—０９—２４． ［９］本刊编辑部．对成年独生子女意外伤亡家庭问题的深层 思考［Ｊ］．人口研究，２００４（１）． ［１０］彭松建．西方人口经济学概论［Ｍ］．北京：北京大学出 版社，１９８７． （２）提高人口素质。重点是优婚优孕优生优育 优成，利国利民利家利我利人，实现人的自由和全面 的发展。家庭发展能力植根于家庭的人口结构和人 口素质。 ［１１］姜涛．历史与人口——中国传统人口结构研究［Ｍ］ ［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８． ［１２］国民政府主计处统计局．中国人口问题之统计分析 ［Ｍ］．重庆：正中书局，１９４４（民国三十三年）． （３）健全人口结构。平衡人口性别年龄结构， 使得人口成为一个亚人口之间能互相支撑的团结的 人口、有力量的人口。 ［１３］田雪原．生育文化研究［Ｍ］．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 社．２００６． ［责任编辑Ｏｎ Ｈａｐｐｙ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Ｆａｍｉｌｉｅｓ ＭＵ Ｇｕａｎｇｚｏｎｇ 张海波］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Ｐｏｐｕｌａｔｉｏｎ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Ｐｅｋｉ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Ｈａｉｄｉａｎ，Ｂｅｉｊｉｎｇ １００８７１）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ｈｅａｌｔｈｉｎｅｓｓ ａｎｄ ｃｏｎｇｅｎｉａｌｉｔｙ ｏｆ ｆａｍｉｌｙ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 ｄｉｒｅｃｔｌｙ ｄｅｃｉｄｅ ｔｈｅ ｄｅｇｒｅｅ ｏｆ ｈａｐｐｉｎｅｓｓ ｏｆ ａ ｆａｍｉｌｙ ａｎｄ ｉｎｄｉｃａｔｅ ｔｈｅ ｌｅｖｅｌ ｏｆ ｃｉｖｉ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ａ ｓｏｃｉｅｔｙ．Ｈａｐｐｙ ｆａｍｉｌｉｅｓ ｌａｒｇｅｌｙ ｈａｖｅ ｅｌｅｍｅｎｔｓ ｓｕｃｈ ａｓ ｌｏｖｅ ｏｆ ｔｈｅ ｃｏｕｐｌｅ， ｓｏｌｉｄａｒｉｔｙ ｏｆ ｋｉｎｓ，ｓｏｕｎｄｎｅｓｓ ｏｆ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ａｎｄ ｐｈｙｓｉｃａｌ ａｎｄ ｍｅｎｔａｌ ｗｅｌｌ—ｂｅｉｎｇ．Ｔｏ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 ｈａｐｐｙ ｈｏｍｉｌｉｅｓ。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ｓｈｏｕｌｄ ｅｎｄｅａｖｏｒ ｔｏ ｍａｋｅ ａｎｇｕｉｓｈｅｄ ｆａｍｉｌｉｅｓ ｃａｒｅｄ，ｔｒｏｕｂｌｅｄ ｆａｍｉｌｉｅｓ ａｓｓｉｓｔｅｄ，ｎｅｅｄｙ ｆａｍｉｌｉｅｓ ｓｅｒｖｅｄ， ａｎｄ ｈｅａｌｔｈｙ ｆａｍｉｌｉｅｓ ｄｅｖｅｌｏｐｅｄ．Ｈａｐｐｙ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ｆａｍｉｌｉｅｓ ｃａｎ ｈｅｌｐ ｔｏ ａｃｈｉｅｖｅ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ｉｎｄｉｖｉｄｕａｌｓ，ｏｐｔｉｍａｌ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ｏｐｕｌａｔｉｏｎ，ａｎｄ ｈａｒｍｏｎｉｏｕｓ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ｆａｍｉｌｙ，ｈａｐｐｙ ｆａｍｉｌｙ；ｓｏｃｉａｌ ｈａｒｍｏｎｙ ９３